引言：投资灵活性的新时代
近年来，随着全球经济基本面的不断变化，投资领域正经历着深刻的变革。投资者情绪也因2008年金融危机、欧债危机以及新冠疫情等重大事件而发生了演变。这些事件不仅暴露了金融体系的脆弱性，也突显出在不断波动的宏观经济环境中持续适应的重要性。
传统上，被动管理型或指数跟踪型基金（ETF）主导了投资市场。它们凭借低成本和透明结构赢得了广泛青睐。但随着后疫情复苏、地缘政治紧张局势以及去全球化与碳中和等结构性转变，传统被动投资策略面临挑战。主动管理型ETF（Active ETF）应运而生——它更加灵活、动态，并日益受到投资者的欢迎。
本文将深入探讨主动管理型交易所交易基金（ETF）的爆炸式增长，分析其崛起背后的驱动力、2025年上半年的表现及其对资产管理行业未来的影响。
第一部分：从被动到主动：范式的转变
过去二十多年里，被动管理型ETF几乎垄断了投资市场。截至2024年，被动ETF占全球ETF总资产的80%以上。然而，2020年疫情引发的市场崩盘、2022-2023年的通胀飙升等一系列经济动荡，动摇了人们对“一揽子”指数策略的信心。
主动ETF允许基金经理根据市场变化调整持仓，成为一种具有吸引力的替代方案。这些基金通过选股、行业轮动和风险管理来争取跑赢基准指数。尽管批评者认为主动策略往往难以长期战胜被动策略，但当前不断变化的宏观经济环境为灵活的管理者创造了机会。“在一个央行政策、供应链和地缘政治风险不断变化的世界中，主动管理提供了一个利用错配的工具箱。”晨星高级战略师简·李（Jane Lee）表示。
第二部分：数据说话：2025年的创纪录增长
2025年前六个月标志着主动ETF发展的里程碑。根据ETFGI的数据，截至2025年5月，全球上市的主动管理型ETF资产总额达到创纪录的1.39万亿美元，超过了2024年4月创下的1.30万亿美元前高。今年迄今为止的净流入资金达到了惊人的2202.5亿美元，远超2024年全年的1246.3亿美元。这一资金流入趋势已连续62个月保持增长，反映出投资者持续的热情。
美国市场引领了这一趋势。德勤金融服务研究中心预测，美国主动ETF的资产管理规模（AUM）将从2024年的8560亿美元激增至2035年底的11万亿美元——增长13倍。届时，主动ETF预计将占ETF总资产管理规模的27%，占所有开放式长期基金资产管理规模的17%。
这种增长得益于产品创新。仅在2025年，美国发行商就推出了363只主动ETF，远远超过同期推出的55只被动ETF。“发行人正在认识到，投资者希望获得针对特定主题、行业或宏观经济押注的策略。”彭博社ETF分析师迈克尔·陈（Michael Chen）指出。
第三部分：为什么主动ETF在2025年蓬勃发展？
A. 宏观波动与市场错配
全球经济仍处于动荡之中。后疫情时代的去全球化、能源转型和人口结构变化创造了一个碎片化的投资环境。例如，东南亚和拉丁美洲的经济增长复兴打破了传统的权力结构，而各国央行则在应对持续高企的通胀问题。在这种环境下，依赖宽基指数的被动策略难以适应。
相比之下，主动ETF抓住了这些错配的机会。例如，专注于颠覆性科技公司的方舟下一代互联网ETF（ARKW）在2025年上半年上涨了31.8%，跑赢纳斯达克综合指数18%的涨幅。同样，First Trust SkyBridge加密货币及数字经济ETF（CRPT）也上涨了23%，受益于区块链和人工智能基础设施领域的乐观情绪回升。
B. 投资者对专业化的需求
投资者越来越倾向于那些被动基金无法提供的利基策略。主题型ETF，如聚焦人工智能、清洁能源和生物科技之间轮动的iShares美国主题轮动主动ETF（THRO），吸引了40亿美元资产。其他如Kurv Yield Prem Strategy Netflix ETF（NFLP）则专注于高信念组合（NFLP在2025年上半年上涨了21%）。
“这不再是您祖父时代的主动管理，”太平洋投资管理公司（PIMCO）投资组合经理艾米丽·陈（Emily Tran）说，“如今的主动ETF结合了量化模型、ESG整合和宏观经济视角，以实现目标导向的结果。”
C. 成本与价值之间的平衡
虽然主动ETF通常比被动ETF费用更高（平均0.75%对比0.20%），但发行机构正在不断创新以证明溢价合理。许多基金现在提供税收效率、日内流动性以及透明的持仓信息——这些通常是被动ETF的特点。例如，拥有400亿美元资产的摩根大通股权收益收入ETF（JEPI）使用期权策略在维持低波动率的同时产生收入。
第四部分：2025上半年表现优异的主动ETF案例
1. 方舟创新ETF：押注颠覆性技术
凯茜·伍德（Cathie Wood）旗下的方舟投资（ARK Invest）一直是主动ETF成功的代表。方舟金融科技创新ETF（ARKF）在2025年上半年上涨了28.8%，主要受益于AI驱动支付平台和去中心化金融的投资。曾几何时，人们对方舟的高集中度策略持怀疑态度，但其在2025年的反弹凸显了主动管理在波动行业中潜力。
2. 坎布里亚全球价值ETF（GVAL）：逆向投资回归
2025年价值投资迎来了复苏，这得益于利率上升和周期性经济复苏。坎布里亚全球价值ETF（GVAL）通过投资被低估的股票，在全球范围内获得了26.3%的回报。基金经理梅布·法贝尔（Meb Faber）将其归功于“从动量明星股转向新兴市场和工业板块中的冷门宝石”。
3. First Trust CRPT ETF：加密2.0
在2022年加密货币暴跌之后，市场一度充满质疑。然而，First Trust SkyBridge加密货币ETF（CRPT）利用区块链技术的成熟，将重点放在挖矿硬件制造商和DeFi协议等基础设施提供商上。其23%的回报表明，主动管理者能够识别第二波机会。
第五部分：未来的挑战与风险
尽管势头强劲，主动ETF仍面临以下挑战：
- 费用敏感性： 由于75%的ETF投资者优先考虑低成本产品，主动基金必须证明其能持续跑赢基准才能赢得信任。
- 监管审查： 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（SEC）正在密切关注那些持有过多现金或偏离既定投资目标的“主动”策略。
- 与智能贝塔的竞争： 因子型ETF（如低波动率或质量因子）模糊了被动与主动管理之间的界限。
此外，德勤的乐观预测假设了持续的市场波动——这未必会成为现实。“如果市场趋于稳定，被动ETF可能会重新占据主导地位。”经济学家达尼·罗迪克（Dani Rodrik）警告道。
第六部分：展望2035年
德勤预测，到2035年美国主动ETF资产管理规模将达到11万亿美元，这取决于以下几个趋势：
- 人工智能的整合： 机器学习使实时投资组合调整成为可能，增强了主动策略的可扩展性。
- 新兴市场的关注： 随着东南亚和非洲的增长，提供高度本地化敞口的主动ETF将蓬勃发展。
- ESG的演进： 主动管理者更有能力应对碳排放过渡等复杂的ESG风险。
富达新加坡在其长达25年的回顾中强调，技术性的“板块运动”重新定义了各行各业——这对ETF本身而言也是一堂生动的课程。
结语：主动与被动之争是否是伪命题？
主动ETF的兴起并不意味着被动投资的终结。相反，它反映了一个更广泛的趋势：投资者正在寻求融合灵活性、专业性和成本效率的工具。随着全球经济基本面的持续变化，主动与被动之间的界限将进一步模糊，催生出融合两者优势的混合策略。
目前，主动ETF已在2025年动荡的市场中证明了自己的实力。它们能否持续这一势头，将取决于其适应能力——而这正是它们所体现的核心特质。